企鹅电竞，大招空了

有许多人将企鹅电竞的离开看作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型案例，用电竞游戏内的一个术语可以形容成大招空了。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企鹅电竞本身就是一个注定要放空的“大招”？

作者：二闹

图片：来自网络

2016年的Chinajoy十分令人怀念。入场前的排队是热得一B的，参展厂商们的阵容是豪华的，他们的展台仍然是争奇斗艳的，各种新的游戏产品是让人目不暇接的，Showgirl和Coser们还是能露大长腿的。

当然，除了这些曾经历届Chinajoy都会有的经典元素之外，2016年的展会还有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新东西，比如斗鱼、虎牙、龙珠等在当时如日中天的一些游戏直播平台，也开始在当年Chinajoy中占据一亩三分地。在那个档口下，腾讯想再打出一对“王炸”。

当年7月26日，2016手游运动汇暨企鹅电竞发布会在Chinajoy现场举办，现场观众们或许还清晰记得现场最显眼的那三个字——“放大招”。用这三个字描述企鹅电竞的诞生一点不夸张，因为这款新产品有三个大佬亲自站台，分别是时任腾讯网副总编马立、时任腾讯互娱市场部副总经理侯淼、时任腾讯QQ手游总经理刘宪凯，这三人也分别对应着企鹅电竞背后的豪华资源支持：腾讯网、QQ手游以及腾讯互娱。

由三个核心团队共同组建企鹅电竞，大家将后者描述为手握金汤匙出生并不为过。而且如果我们了解组建企鹅电竞的这三个平台便能够发现，企鹅电竞的“野心”十分庞大。QQ手游我们可以看作是移动游戏运营平台；腾讯网则是综合门户网站；腾讯互娱则是囊括了腾讯游戏、文学、动漫等部门的泛娱乐品牌。

从这三个势力的业务来分析企鹅电竞，我们不难发现，刚刚诞生的后者既有流量入口，又有游戏和赛事版权资源池，能制作有输出，业务逻辑已经形成一个闭环。这个闭环和企鹅电竞打造成熟电竞生态的目标也十分吻合。行文至此，大家的疑问大概都是一样的，这样一个在腾讯内部集“万千宠爱”的产品，怎么就走到了退出游戏直播历史舞台的地步了？

与生俱来的“尴尬”

还记得在当年的产品发布会上，腾讯游戏频道主编梁凌和QQ手游高级总监崔津源意气风发地介绍着企鹅电竞的核心业务，殊不知，这些核心业务恰恰为企鹅电竞如今走入终局埋下了地雷。

回顾当年的发布会内容，企鹅电竞的核心业务大致有三个，分别是一站式赛事解决方案、电竞资讯+数据体系、电竞社群精细化运营。这三个核心业务透露了两个信息，其一，作为一个直播平台，企鹅电竞的业务既有B端也有C端，与当时其他直播平台有所差异；其二，电竞为核心，只字未提游戏直播业务。

如果站在2016年的行业视角上看，企鹅电竞的这些核心业务看起来没多大问题，因为这一平台诞生的时候，KPL、PEL这些职业联赛还未诞生，市面上除了英雄联盟、Dota2、CSGO等老牌产品拥有固定的赛事体系外，行业内更多的还是第三方赛事，但是没过多久，行业发展的格局就开始发生改变了。

同年9月，王者荣耀职业联赛KPL登上历史舞台，主办方为腾讯互娱。按理来说，KPL就相当于企鹅电竞自家的赛事一样，为何企鹅电竞没能独占KPL鳌头呢？背后的原因其实并不难分析，我们来看这样一件事：在企鹅电竞诞生之后没过几天，广州虎牙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成立，这意味着当时的虎牙也正式脱离欢聚时代，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而值得注意的是，独立出来的虎牙可不是白手起家，彼时，它已经拥有了2.1亿注册用户和9700万的MAU。对于一个刚刚诞生的联赛品牌来说，为了扶持自家的“小树苗”而放弃外边的大森林显然并不现实。

同类直播平台由于用户资源优势太过明显，导致初来乍到的企鹅电竞即便在理论上“手握金汤匙”，也难以行独揽版权之事，而且当时不管是行业还是观众的版权意识还都没有现在这般成熟。这样一来，企鹅电竞引以为傲的资源优势在起初就没能发挥出来。

不仅如此，当企鹅电竞希望通过一站式赛事解决方案来吸引B端用户时，这之中还有变数。2016年5月，属性为电竞运营商的英雄体育VSPN成立，比企鹅电竞官宣早两个月。在诞生之初，VSPN的核心业务就是电竞赛事和泛娱乐内容制作运营。这不巧了吗，VSPN和企鹅电竞的核心业务有很大一部分重合了，更关键的是，前者比后者在电竞赛事业务上更垂直和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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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情我们大概知道，VSPN迅速承办了KPL、PEL等国内诸多电竞赛事，而同样有这项业务的企鹅电竞却没能享受到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资源。在这一过程中，随着电竞赛事的承办方越发专业，各类头部赛事品牌也更加注重赛事质量，企鹅电竞被冷落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此外，随着电竞行业的发展，各类电竞游戏产品也纷纷开始自发组建属于自己的赛事生态，从大众赛事到发展联赛，从发展联赛到地区职业联赛，有的大品牌还有覆盖全球的赛事生态。这些发展态势都意味着，以赛事组织、策划为核心业务之一的企鹅电竞在头部市场中的用武之地正变得越来越小。

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致使企鹅电竞在诞生之初确立的核心业务之一，在行业的发展中逐渐变成了“小赛用不起，大赛用不着”的鸡肋业务。企鹅电竞在百度百科词条中的发展历程内容颇具讽刺意味，那段内容可以简单概括为企鹅电竞在2016年9月与10月分别举行了“QGC高校公开赛”与“QGC影院联赛”之后便再无履历，直到2022年4月7日平台发布退市公告。长达近6年的“空白”让不少人认为企鹅电竞这个“太子”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但是从上文分析来看，企鹅电竞恐怕从诞生之初的起航方向就是错误的。

早已注定的“离开”

还记得企鹅电竞诞生之初，背后三方在发布会上说过的一句话：“将深度整合内外部一切资源”。如今回过头去看，这句话既能赋予企鹅电竞绝对的行业竞争优势，同时也可能成为事物“毁灭”前的“膨胀”。

即便我们不考虑上一部分内容提到的行业发展趋势对企鹅电竞核心业务的影响，而是将企鹅电竞看作是一家和虎牙、斗鱼两大巨头相同的游戏直播平台，前者的结局或许也不会变得理想。“将整合内外部一切资源”这句话，意味着企鹅电竞打出生起就不需要考虑游戏版权和赛事版权这些烦人的问题，但是，这样绝对的资源优势似乎也在违背这个电竞行业的发展逻辑，与腾讯打造企鹅电竞这一平台的初衷相背离。

打个比方，电竞赛事版权市场中新老玩家之间的抢夺非常激烈，赛事版权价值也在飞涨，此时企鹅电竞就成了版权市场中的一个另类。按理说，企鹅电竞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获得大部分腾讯系电竞赛事的版权，但是这些版权一旦给自己的“亲儿子”，那么对应的赛事版权价值必然大打折扣，“独家”也就成了空谈。而如果不给“亲儿子”，企鹅电竞又远不是虎牙和斗鱼的对手。这个问题看似麻烦，也是有解决办法的，比如三方合并。

2018年3月上旬，腾讯以约70亿人民币的资金投资了虎牙和斗鱼两大游戏直播寡头，这使得企鹅、鱼、虎三方的关系以及他们与腾讯的关系都出现了质的变化，而三方合并也开始推进。当然，结果大家都已经知道，当三方合并成为泡影，上面提到的问题便又回到了原点。而此时，腾讯在游戏直播市场中已经手心手背都是肉了，而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

如果腾讯一碗水端平，那么三家平台必然在主播资源、赛事版权等方面继续内耗，而如果腾讯“偏心”企鹅电竞，那掉的仍然是自己的肉，而且企鹅电竞在主播资源上的式微也导致自身即便拥有独家赛事版权也很难实现用户留存，这相当于腾讯将本就珍贵的赛事版权打了水漂。

当一个直播平台以“企鹅电竞”的名讳出道，选择电竞作为直播平台的唯一出路，而核心业务却与行业发展相背离时，这或许就注定了自己将走上充满尴尬的发展道路。与此同时，当三方合并又被叫停，企鹅电竞又不再是“独宠”时，它的离开就已经注定了。

这样看来，顺着2016年腾讯在Chinajoy上的“放大招”来说，企鹅电竞或许并不是在之后的6年中“大招空了”，而是6年前，企鹅电竞本身就是一个注定要放空的“大招”。